王辉球中将之子王涌涛在纪念漳州战役胜利87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

2019年4月20日上午,由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后代联谊会主办,西花厅联谊会、中国红岩儿女联谊会、周恩来精神研究会协办,漳隆供应链(上海)有限公司支持的纪念漳州战役胜利87周年座谈会在北京万寿宾馆召开。(中红网张伊摄)

部分嘉宾合影。(中红网张伊摄)

座谈会现场。(中红网张伊摄)

    2019年4月20日上午,纪念漳州战役胜利87周年座谈会在北京万寿宾馆召开。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后代联谊会副总干事、王辉球中将之子王涌涛主持了本次座谈会并做了题为《让漳州战役烈士的英名永垂史册》的报告,深情回忆了父辈在革命战争中的英勇事迹。

    让漳州战役烈士的英名永垂史册
    王辉球中将之子王涌涛

大家上午好!

很高兴和兄弟姐妹齐聚一堂,共同回顾我们的父辈打的这场红军时期著名战役。

过去,我对漳州战役知之甚少,且多是从书报中看到的书面信息,与真实情况有相当距离,没什么真切的感觉,但是,有一件事深深触动了我,这要从一个五分钱硬币大的弹洞说起。

那是24年前的事情了:1995年12月27日晚上,父亲突然感到腹部剧痛,被连夜送往301医院。医生诊断——肠梗阻,肠梗阻并不是什么疑难病症,可是,进一步检查后医生却大为震惊呀,因为他们发现:那段梗阻的肠子居然顶破胸隔膜,从腹腔进入胸腔,这很危险!会造成胸腔大面积感染,必须马上手术!父亲的病历上写着:胸部有枪伤,长期患肺气肿。他右胸有个伤疤小而深陷;后腰处还有一个:大而不规则,呈扩撒状。一把贯穿伤都是平的呀,前胸进,后胸出,政委的怎么会在后腰呢?连医生都感到疑惑不解。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胸外科主任径直朝家属走过来说:“政委的手术很顺利,我们在他胸隔膜上发现一个五分钱硬币大的弹洞,梗阻的肠子就是从这个洞顶入胸腔的,它是怎么来的呀?”啊?!爸爸身体里还有一个洞?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无不感到惊讶万分!据母亲的分析推断,很可能是1932年漳州战役攻打天宝山的时候和胸部的枪伤一起落下的。奥!母亲的提醒使我恍然大悟:如果把右胸、胸隔膜、后腰三处伤连在一起,正好是一条从上至下的穿膛斜线!就是父亲仰攻山头时,子弹从上方射下来,并且距敌较近,子弹的力量大,才会穿透身体,并在穿身而出时炸开,使他后腰的伤疤呈撕裂状。

一个五分钱硬币大的弹洞居然在父亲体内隐藏了63年之久!直到这次手术才发现。由于子弹穿透肺部,使他长期患肺气肿,手术以后肺功能严重衰竭,不得不戴着呼吸机度日,直至病逝。因此,这个“五分钱大的弹洞”对我来说四个字——刻骨铭心!

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使父亲受这么重的伤?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2007年,我专程来到天宝山战场遗址漳州市南靖县内洞村寻访。1、这是天宝山战斗的全景平面图;2、左侧最低处山头是主阵地十字岭,最高峰是二尖山,战斗的转折点;3、右侧是寨前山,东路军前沿指挥部在大切面上头;4、敌军的前沿指挥所;5、敌人的巨石碉堡,要炸掉它谈何容易?现在还在那儿。6、老乡捡到的子弹头、子弹壳;7、捡到的手雷、手榴弹;8、缴获敌人的山炮,张贞是保定军官学校炮科毕业的,善用炮,山再高也要把炮架上去。9、重机枪子弹壳与步枪子弹壳对比,重机枪子弹有6个步枪子弹大,杀伤力惊人!(照9)10、印象最深的是这件红军伤病员血衣,它褶皱无比,早已被血水浸透,现在已经发乌,它背后的故事令人寻味呀!11、还把一位86岁的老伯请来座谈,老人家讲土话,听不懂,村干部当翻译,但有两句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些战士真年轻啊!”、“死的人多呀!山上流下来的全是污血水,好几个月不能喝……”

为什么要打漳州战役?我把它的背景简要介绍一下:

漳州战役发生于1932年4月,是第三次反围剿和第四次反围剿之间的事情。漳州战役之前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中央苏区连续取得三次反围剿的胜利,地盘不断扩大,于1931年11月7日建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在“争取革命首先在江西胜利”的口号下,三个月后的1932年2月发动了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场大仗——赣州战役。企图将首都从瑞金搬到那里。中央红军出动数万兵力,打了一个多月却久攻不下,还牺牲三千多人,包括三位师级领导:侯中英、张赤男,欧阳健。此间敌大批援兵纷纷赶到,形势急转直下。项英骑着快马跑到东华山请正在养病的毛泽东出山,毛同意并带着两个月前在宁都起义的26路军同去。这时红三军团被敌军人团团围住,情况万分危急,幸亏26路军大刀队杀出一条血路,才给红三军团解了围。

毛泽东始终是反对打赣州的,但是,他的正确意见没有被采纳30年后的1962年,朱德重返闽西触景生情,写出《经闽西感怀》诗一首,留下“不听仙人指”的著名诗句讲的就是这段历史。

东路军从何而来呢?当时的中央决心不改,决定兵分两路,红三军团为“西路军”,红一、五军团为“中路军”,先赤化周边地区,再行攻打赣州。在随中路军行动过程中,毛泽东提出了打漳州的建议,林彪、聂荣臻认为很有道理,报经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同意,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批准。于是,“中路军”改为“东路军”,调头向东,直奔漳州而去。东路军总指挥林彪,政委聂荣臻,毛主席亲自带队。

为什么要放弃赣州,打漳州呢?因为二者情况相反:赣州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而漳州易攻难守,兵力薄弱。漳州守敌49师师长张贞十分清楚漳州的弱点,没有将重兵放在城里,而是放在天宝山。天宝山距漳州城西北二十余里,地势险要,是闽西根据地到漳州的必经之地和天然屏障,敌人还修筑了几十座炮台、机枪台,还有山炮、重机枪等重武器,红军没有,张贞真是凭借险要地形、坚固工事和重武器配备三点优势据险扼守,因此,红军欲取漳州城,必先拿下天宝山!

天宝山战斗分两个阶段:强攻和巧夺。担任主攻的分别是红十二军三十四师和红四军十一师,红十二军三十四师的前身是井冈山红四军三十一团一营、二营,战前已从红十二军调出,归建到红四军,但战时仍沿用红十二军的老番号。红四军的前身是井冈山红四军二十八团,说白了,就是井冈山红四军三十一团和二十八团同为主攻部队。

第一阶段,强攻。由红十二军三十四师承担。当时父亲在三十四师一00团一连任党代表,承担尖刀连任务。前身是31团一营一连,黄洋界保卫战英雄连队,连长刘德山带领一排在前,父亲带领二、三排跟进。当一排摸到敌前沿阵地时,战士们一跃而起,发起第一次冲锋!敌人三挺重机枪同时向我疯狂扫射。更可恨的是,敌人在前沿阵地埋下许多尖桩子,扎在脚板上疼痛钻心,血流如注,这是真正的上刀山杀敌呀!红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样,刘连长和一排同志很快都牺牲了。父亲满腔怒火高呼:“为连长和一排同志报仇!冲啊!”战士们看到朝夕相处的战友全倒下了,眼珠子早红了,不顾枪林弹雨继续向猛冲!先冲上去的战士和敌人展开肉搏战,有的战士抱着敌人一起滚下山崖同归于尽!父亲也胸部中弹昏了过去…..

这时,七把军号同时吹响,激荡山谷,杀声震天,红军又发起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猛烈进攻,但是终因敌火力强大而一再受挫…..

第二阶段:巧夺。主席因头天睡得晚,开战时在指挥部后面休息,听到枪炮声越来越激烈,警卫员吴吉清报告:十字岭主阵地久攻不下,他立刻起身,快步来到指挥部举起望远镜观察,与林彪、聂荣臻商量后,决定改变战术,将正面的强攻改为佯攻,同时,由老乡给红四军十一师三十二团(杨成武团政委)带路,走小路爬上最高峰二尖山,一举夺下制高点,然后居高临下,向主阵地守敌俯冲,敌人万万没想到红军会从背后杀过来,惊慌失措,纷纷溃败,部队按照林彪的命令:从左往右横扫!先后拿下风霜岭、杨梅岭、蓉梓岭等敌人阵地。

另一路由红十五军从大路攻克保林桥,攻占南靖老县城——靖城。红三军作为总预备队,协助红四军和红十五军攻打。

张贞见大势已去,连夜跑回漳州城,炸了军火库,带着残兵败将逃往他的老家诏安县。我军则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取得天宝山战斗的胜利。4月20日,毛主席率领东路军举行了隆重的进城仪式。

漳州战役双方出动兵力1.6万,基本持平,为何称之为“著名战役”呢?因为它创造红军战史中许多“第一”和“之最”,列举如下:

1、毛泽东和周恩来第一次成功合作;

2、中央红军第一次外线作战取得重大胜利;

3、第一次向世界宣布:中国共产党和红军抗日的决心;

4、中央红军第一次统一服装;做了几万套列宁装,每人两套,参战的,没参战的都发了。大家记得斯诺在延安给毛主席拍的经典照吧,帽子是借斯诺的,衣服是漳州战役发的,明显标志是铜纽扣。

5、红军第一次同时缴获两架敌机,红军第一次缴获一架敌机是在鄂豫皖苏区,叫“列宁号”,在漳州缴获的飞机叫“马克思号”。林彪、聂荣臻在飞机下的合影。张贞有6架飞机,跑了4架,还剩两架,其中一架被红四军十一师三十三团副团长陈冬生击伤,另一架被十一师三名宣传队员:吴德华、康发起,李云桂缴获。当时飞机已经发动,康发起想让飞机停住上前去把螺旋桨,那还不搅成肉酱了!战友把他推到在地,吴德华拿着手枪对准飞行员:“快停下!不听话老子毙了你!”飞行员停了车,经过教育表示愿意为红军服务。五一节漳州举行了群众庆祝大会,国民党飞行员在前驾驶,吴德华带着手枪在后座,当飞机过来时群众开始有些恐慌,当红色传单呼呼啦啦飘下来时,大家立刻鼓掌啊,欢呼雀跃啊,招手致意啊!

6、红军时期最大规模的群众工作,东路军在漳州49天,打仗一天一夜,其余48天都在做群众工作,红军所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所到之处成为“红色标语的海洋”。

7、筹集银元100多万块,极大地缓解中央苏区财政困难。还举办了“金山银海展览会”呢,哇!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真是大开眼界,更重要的是大振人心,一扫赣州战役失利的低迷士气!

8、把筹集到的银器(银盘子、银碗等)融化后铸成“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银币”第一次发行,毛泽民是苏区中央银行的行长。

9、红军时期最大规模、最长时间的长途运输,动员6000多地方武装,总理亲自指挥,翻山越岭走小路全靠肩挑人扛,一个多月才运完,在水陆转运基地水潮码头的关帝庙武器弹药堆积如山。

10、把德国兵工厂设备拆卸运回,中央苏区兵工厂从此鸟枪换炮;

11、用在漳州搜罗到的2000多册图书建起中央苏区第一个图书馆;

12、用在漳州收集到的乐器组建红军第一支军乐团;

13、红军时期人数最多的合影红四军在龙海县的集体照;

14、建立闽南革命武装红三团,坚持斗争,成为新四军重要来源;

15、许多人生平第一次穿胶鞋,嫌闷脚,不习惯,还是穿草鞋,把胶鞋挎在脖子上。胶鞋是陈嘉庚橡胶厂生产的,当时厂里的人跑光了,1940年陈嘉庚访问延安时,毛主席专门为此事向他道歉呢!

东路军政委聂荣臻说的还好::“打赣州没打下来,吃了个大苦头,打漳州打下来了,尝了个大甜头。”漳州战役胜利的意义后面专家会论述,如果我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漳州战役的胜利挽救了刚刚成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命运!共和国从1931年11月7日成立,到1934年10月开始长征,差不多三年,如果在1932年继续打赣州,刚诞生的苏维埃共和国婴儿会被立刻扼杀在摇篮里,恐怕一年也保不住!

16、第一次进大城市开洋荤,闹出不少笑话:

(1)第一次吃冰棍;(2)第一次喝咖啡;(3)第一次看无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跑到银幕后面看人是怎么出来的;(4)第一次看见留声机,为看看声音是怎么出来的,拆坏了不少;(5)第一次用自来水,问这么漂亮的小楼为什么不打口井?;(6)第一次看见电灯不会开,不知道开关在灯头上;(7)第一次进照相馆等等。

有些人赶时髦,梳起大背头,扎上领带,穿上西装,镶上大金牙,五一前夕红四军十一师紧急集合,政委刘亚楼训话了:你们看看自己,还像个红军战士的样子吗?不像话!统统给我回去,剃光头,拔金牙,割掉羊尾巴!(西装圆下摆)不像话,简直不像话!连说了好几遍。

我想说的是,尽管闹出不少笑话,但毕竟开进了大城市,开了眼界。当初,战士们听说要打漳州,可高兴了!他们从来没进过大城市,很想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可是,在天宝山战斗中就牺牲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没如愿啊!

战果固然辉煌,胜利却来之不易,红军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从小往大讲,先说父亲所在的一连伤亡最大,140多人竟牺牲了120余人,生还的大多是伤号,非死即伤,几乎打光了。他所在的100团是个只有四个连队、600多人的小团,竟牺牲了400多人!团政委田桂祥是以战士代表身份被古田会议选出来的十一位前敌委员会委员之一,带头冲锋,壮烈牺牲!仅攻打十字岭就牺牲上千,四百多人受伤。连林彪都负了伤。死了那么多人,老攻不下来,着急呀,就靠前观察,结果他的肩部挨了一枪,可见,这场战斗之激烈,惨烈!

仗是早晨开始,下午打扫战场,父亲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人家发现他还有口气给抬了回来,算捡了一条命,卫生员给他打了强心针才慢慢苏醒,感叹呀:我这条老命是从牺牲战友堆里捡回来的啊!

1964年春,父亲出差漳州,路过南靖县,望着曾经战斗过的天宝山,感慨万分,当即写下一首诗:“忆往昔,青山处处埋忠骨,烈士鲜血点关山;看如今,碧柏青松百花艳,战友音容又重现。”
村干部告诉我:有一位80多岁的红军女战士,在女儿陪同下到这里,默默地望着天宝山,坐了很久才离开,她,在怀念牺牲战友啊!

我仰望着天宝山,它是那么安详宁静,郁郁葱葱,可是,谁曾想到75年前,这里曾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呀!同一个地点,过去一片血红,如今满眼苍绿,巨大反差对我产生强烈的震撼!这些烈士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难道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不向往幸福的生活吗?可为什么还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呢?难道他们都是“傻瓜”吗?不!理想、信念、勇气,也许这才是答案吧!

我手上有龙岩,赣州、吉安三个地区的烈士名单,共1380人其它地区,其它省的还没收集。龙岩籍烈士名单是内洞村四个农民自掏腰包到龙岩革命烈士搜集来的,吉安籍烈士名单是党史专家丁仁祥一个县一个县跑来的。没要我们一分钱,我被感动了,当即给赣州市委书记写信并得到市民政局支持,得到了赣州籍烈士名单。这些烈士名单都是官方统计数字,来源可靠。

为烈士建碑是谁首先提出来的?是我们二代吗?不是,是内洞村农民,他们觉得长此下去,这些烈士会渐渐被子孙后代遗忘,后果严重,所以,联名给南靖县人大递交了为烈士建碑的提案。

这里有一份内洞村群众当年的支红名单,50多人,分三个队:一队给红军带路,当向导;二是慰劳队,烧开水、炒米香、备马草;三是救护队,抬担架,救护伤员,我把它概括为六个字:可笑、可信、可敬。名字古怪,什么陈猪高啦,陈猪屎啦,郭红狗啦,意思是命贱好养活,所以可笑;具有那个时代和地域的鲜明特征,所以可信;做的事情伟大、光荣,所以可敬!如果没有老乡带路,红军将会遭受更大的伤亡,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就没有漳州战役的胜利!红军走后,当地百姓被烧的烧,杀的杀,逃的逃,十分凄惨。他们的命运和红军紧密相连。他们对红军由衷地敬佩与热爱,每年自发地上山祭扫英灵,首先由群众提出建碑,绝非偶然!

第二个提出建碑的是我们吗?也不是,是闽粤赣研究会老同志,他们都八十多岁高龄了,不顾年迈体衰,爬到山上遗址实地考察,然后给南靖县委、漳州委写了为烈士建碑的建议书。

有些人心里总问:“这事与我爸有什么关系?与我有什么关系?”请问:中国共产党先祖的主体是谁?是两千多万牺牲的烈士!新中国建立的基石是什么?是这些烈士的身躯!为什么要让大家签上父辈的名字?因为这些烈士是我们父辈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我们的父辈当上将军、部长了,可他们呢?87年过去了,这些烈士的遗骨仍散落沙场,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连个碑都没有!相反,张贞一个排长的碑却立在那里,这种黑白颠倒的现象让任何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为牺牲战友建碑是我们父辈的共同遗愿!为什么签上自己名字?因为这是父辈交给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父辈知道牺牲战友如此悲惨,九泉之下怎会安心?岂能瞑目?

今天,我们在此集会就是为了表明:我们后代为漳州战役烈士建碑,完成父辈遗愿的决心!让世世代代的中国人民永远铭记他们的历史功绩!让烈士们的英名-永-垂-史-册!让我们共同为此—奋—斗吧!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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